豐田中國的60年造車經：育人、種樹、合作

24年前，距離北京180公里的河北省承德市豐寧縣黃沙飛舞，土地沙化嚴重，沙漠化面積達到了總面積的30.8%，甚至超過了一些西北地區。“豬上房，羊跳墻，小孩坐在房檐上。地不打糧，沙子埋房……” 當地人傳唱的民謠，生動展現了豐寧曾經荒漠化的情況。

34年前，當時中國流傳一句俗話，造車的比當官的吃香！跨國車企那個時候在中國生產汽車的第一件事，是回國返聘退休人才。許多人感慨，中國汽車當時品牌不是自己的，零部件不是自己的，就連人才都不是自己的。

46年前，《華盛頓郵報》記者杰伊·馬修斯訪問了一家中國工廠，發現工人過多，導致生產線長時間閑置，工人缺乏明確的工作定額，工作被視為一種權利而非機會。這家工廠使用著140多年前的機械設備，產品質量控制不嚴，導致大量不合格產品無法銷售。1950年-1978年長達29年的4.93資本產出比，展現著中國企業長期粗放發展。

60年時間，一個甲子，這是豐田汽車從在中國銷售第一輛汽車至今的時間，也是豐田汽車參與到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的一個周期。如果用時間丈量，24年時間里，豐田在中國植樹超過600萬棵，治沙3500公頃，組織資助超過9000萬人次參與到中國的環保事業。34年時間里，豐田在中國創辦汽車技術學校，培養了4.38萬優秀的中高級技術能人才，幫助中西部地區近3000位年輕人實現了大學夢。46年時間里，豐田汽車將自己打造的精益化生產流程帶入中國，至今據不完全統計，參與并引入這一流程的中國企業超過數十萬家，成為中國商品在全球又好又便宜的重要因素。

今天，中國對豐田的記憶大部分停留在汽車的商業屬性，但在過去60年的時間里，豐田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可能遠比汽車重要。就像1990年籌備進入中國前，中國的開放讓豐田決定，“舉集團之全力，助中國之發展”。今天，中國汽車與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得益于開放，也證明合作是最大的生產力。對60年后的豐田汽車來說，中國給予了巨大的回報，也證明豐田當年決策的正確性。一次跨越60年的跨國合作，展現著中國經濟與汽車產業60年的變與不變，豐田中國變在成長，中國豐田不變在共贏。

“舉豐田之全力，助中國之發展”

歷史是今天的寫照，也是對未來的思考。豐田汽車與中國的60年，充滿著無數值得中國汽車乃至經濟總結的記憶。

1964年，立足賺取外匯的秋季廣交會迎來最火爆的一屆。超過13萬國內外接待人數，讓當時的廣州賓館爆滿，甚至華僑大廈、南方大廈出現外國商人住加鋪、36人同住一間房的現象。就在這屆廣交會上，豐田代表日本企業第一次出現在中國，并且當場定出數十輛訂單。就在豐田汽車第一次進入中國兩年前，中日兩國簽署了《關于發展中日兩國民間貿易的備忘錄》，史稱“LT貿易”，這是中日兩國民間友好貿易的開始。

今天，中國汽車流傳最廣的是與德國合作的故事，但如果將時間線劃撥得更早一些，豐田與中國汽車的結緣和商業影響可能更早。從1971年至今，除了人們熟悉的造車，豐田在中國做了三件值得記憶的事，引入精益生產理念，參與中國環境保護，培養中國汽車人才體系。

1971年9月，豐田集團代表團訪華。隨后，豐田方面邀請中國汽車考察團訪日。1972年9月，中國考察團訪問豐田集團，開啟雙方第一次商務交流。1978年6月，一汽考察團訪日，對豐田精益生產模式進行了全面的學習，并向豐田提出對第一汽車制造廠進行“工廠診斷”的請求。1981年，豐田精益生產“宗師”大野耐一訪問一汽集團，中國汽車行業學習豐田的第一個熱潮達到了頂點。大野通過在一汽建造兩條模范生產線，將精益生產的理念全面向中國企業推廣。隨后，豐田還在南京汽車廠和西安交大等地舉辦精益生產模式講座。當時在西安交大念書的天津大學管理學院院長齊二石曾感慨，自己就是在講座中第一次接觸到了這種生產管理哲學。

通過實施精細化管理，豐田制造模式影響了中國經濟的軌跡，精益生產讓后來許多中國企業形成制造成本逐年下降5%，生產效率逐年提升5%的發展模式。一汽、上汽、海爾、聯想、TCL、華為、格力和比亞迪等代表中國先進制造水平的企業，都對精益生產進行了系統的研究，根據自身公司現狀特點，制定與自身相符的精益生產方式，創造著不同的經濟效益。

1990年，我國頒布《汽車工業產業政策》，明確指出歡迎世界各國與轎車相關企業進行合作。當其他國家迅速尋求汽車合資商機時，豐田汽車時任社長提出“舉豐田之全力，助中國之發展”。在豐田汽車的企業思想中，造車超出商業范疇的更高目標是回饋社會，人才是企業第一目標。因此，豐田的企業宗旨里明確“造車先育人”。

1988－1989年在國務院的支持下，豐田為了在中國打下造車基礎，累計無償捐助超過20億日元資金，在沈陽建立了中國汽車工業豐田金杯技工培訓中心。經過長達三十四年的積累，從當年建校初期的100人，豐田已經向中國汽車產業輸出超過4.38萬名優秀中高級技能人才。至今，豐田汽車在中國的出廠合格率高達99%、零部件不良率0.36PPM，高出整個汽車行業10%。許多歐美豪華車企工廠負責人感慨，在精益生產和技術人才的打造上，豐田是絕對的老師。就連許多中國民營與國有汽車負責人都表示，學習豐田的造車體系100年都不會變。

宏觀經濟學對跨國企業他國發展有一個準確的定義，一個是以產品為中心，另一個以生態環境為中心。過于強調產品會讓企業只盯著經濟利益，環境是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的第一要務。

2001年開始，豐田與中國科學院中日科技與經濟交流協會、河北省林業局以及日本NPO地球綠化中心等國內外多家機構，在豐寧縣開展了大規模植樹造林活動。

自2018年起，豐田在最初完成造林的項目地種植低矮灌木，豐富林區的物種，防止土壤劣化，鞏固過往的造林成果，為中國環境保護提供了許多參考與解決方案。

建立商業體系、培養技術人才、解決生態環境問題……與其他跨國車企不同，豐田的60年中國發展履歷中，和中國經濟一同打基礎是最大的標簽，而不是單純的只談商業利益。‌

讓豐田汽車進入中國千家萬戶的20年

1998年，豐田與中國汽車正式開啟合資。從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前后開始，豐田在中國的經營模式是先引入技術后造車，讓汽車真正進入中國老百姓的家庭。

2001年，時任豐田汽車社長張富士夫來華參加WTO中日經濟合作論壇。談及中國入世后豐田汽車的打算，他的回應是2002年在中國推出第一輛豐田小型家用轎車，首要工作是建立生產與銷售體系，長期目標是獲得中國市場10%的市場份額。

和歐美車企先造車后建技術與銷售網絡不同，豐田汽車造車之前已經在中國有了成熟的技術與銷售體系。2002年-2011年，通過“提高生產質量、降低生產成本、引入實用的家庭汽車”，豐田汽車2010年在華銷量突破84萬輛，同比增長19%。

2011年3月，豐田發布全球發展愿景。時任豐田汽車社長豐田章男再三強調，實現全球愿景的關鍵在于中國市場，中國市場的改變是重中之重。“云動計劃”在這一背景下應運而生。

云動計劃作為首個豐田中國的“自主戰略”，以全球愿景為基礎、融入中國本地經營者思想的戰略規劃。“中國最重要”是這一戰略的核心指導思想。核心內容包括三個方面：一、加速先進技術本地化并推廣普及，推動事業的發展；二、強化打造超越中國消費者期待的、令人怦然心動的產品；三、加速和加強本地化經營管理體系建設。

2010年，中國節能減排政策提出1.6L以下、油耗降低20%的車型享受補貼政策，豐田汽車在“中國最重要”的經營思想下，快速反映決策提出小型車戰略，并快速在華導入節能環保動力產品。

2013年，豐田汽車首次為中國消費者打造的車型新威馳和致炫上市。在車輛的研發階段，針對中國消費者對小型車的需求，豐田在50多座城市進行了涵蓋100萬個用戶樣本的調查，還通過了中國各種路況的實際測試，力爭最大限度的滿足中國消費者的需求。在包括小型車在內的本土化戰略引導下， 2021年豐田在華銷量連漲9年達到194.4萬輛。

圍繞節能產品，豐田2005年率先在中國引進混動車型普銳斯。2010年引進凱美瑞混動。得益于2010年常熟研發中心的成立，豐田在2015年實現了混動車型的國產化，促進了后續PHEV、BEV的國產化，推動了全方位電動化戰略的落地。憑借領先的雙擎混合動力技術，2015年豐田混動銷量10萬輛，2020年突破100萬輛，2024至今已突破400萬輛。

伴隨著中國汽車市場規模不斷提升，豐田在中國產品系列涵蓋小型車，中型車，SUV，FUV, MPV，商務車，跑車，混合動力車（HEV），外插充電式混合動力車（PHEV），電動車（EV）等各種車型，讓豐田在今天競爭激烈的中國汽車市場保持著細分市場的競爭活力。

豐田中國在華求變

新能源與智能化，這是中國汽車新一輪發展中給所有汽車企業帶來的機遇與挑戰。面對市場與企業轉型，豐田是認真的。2017年豐田率先宣布”從汽車制造商向移動出行服務商”轉型。

從2019年開始，豐田全面開啟事業合作及研發升級。豐田與中國一汽、廣汽集團在電動化及智能網聯進一步深化合作伙伴關系。向商用車廠商提供氫燃料電池（FC）組件。如在一汽股份、蘇州金龍生產及銷售的FC大巴上搭載采用豐田FC電堆等零部件的上海重塑FC系統。與比亞迪、廣汽集團、小馬智行、騰訊等多家公司就移動\出行服務、電動化普及等達成深度合作。2019年12月，豐田與國家智能網聯汽車創新中心（CICV）開啟戰略合作，為中國智能網聯與自動駕駛的發展，雙方展開了全方位的合作與交流。

2023年，豐田汽車開始啟動新體制經營，增加BEV領域的投入成為轉型重點。豐田新任社長佐藤恒治在財報說明會上表示，豐田汽車將在2030年前向純電動汽車相關領域投資5萬億日元。與此同時，豐田汽車于5月15日設立BEV工廠。按照最新規劃，2026年，豐田汽車將投入10款全新BEV車型，年銷量達到150萬輛，中國市場將成為這一目標的主要執行者。

為推進在華新能源與智能化變革，2023年8月1日，豐田在中國最大的研發基地，位于江蘇常熟的豐田汽車研發中心（中國）有限公司（TMEC）正式更名豐田智能電動汽車研發中心（中國）有限公司（IEM by TOYOTA）。

為了提升競爭力，豐田汽車2023年成立了一個專門攻堅純電動（BEV）技術的組織——BEV Factory。豐田宣布已在全固態電池上取得重大突破。豐田全固態電池充電不到10分鐘，即可行駛約1200公里，而且電池耐用年限可達10年左右，是目前年限3年鋰電池的三倍以上。按照規劃，豐田全固態電池將搭載到BEV車型上，并挑戰于2027-2028年投入實際應用。同時，豐田還會將全固態電池用于混合動力車上，使混動車型在充電十分鐘的情況下，續航能力提升至1500公里。

除了發力純電產品技術外，圍繞氫燃料電池技術，豐田在華積極加強產學研企的合作。2020年成立聯合燃料電池系統研發公司，實現氫燃料電池的國產，并于2022年發布商用車氫燃料電池系統TL Power 80，2023年發布了更大功率的TL Power 150。2024年華豐燃料電池有限公司及聯合燃料電池系統研發（北京）有限公司新工廠在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正式投產，完善了豐田燃料電池系統從研發到生產、銷售以及服務的全流程體系建設，豐田在中國的氫能事業邁入新階段。

相較于當前市場成熟的混動技術路線，豐田認為，去碳化不僅要靠純電，還需混動車型。作為混動技術領域的開創者，豐田混動技術歷經27年發展，全球累計銷量突破2700萬輛。目前，豐田在車展上亮相的第五代智能電混雙擎技術已經實現在華量產上車。

針對中國用戶的多能源需求，豐田從來不做選擇題，這是豐田贏得未來市場制勝的關鍵戰略武器。正如2024年年初豐田汽車會長豐田章男的表態，讓豐田從“制造汽車”向“創新汽車”邁進。對于如何實現這一目標，豐田章男給出的方法論是：“替人著想，盡己所能；相信同伴，相互支持；磨煉技能，不斷提升；誠實做人，正確做事；重視溝通，共同努力”。